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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真的一点安生日子都没有了吗?

    她左右看了一眼,忍不住想要宣布本宫身体不适,退朝。

    但是,这招式用的太多次了。

    大概,已经无效了。

    崇恩出列道:“惠亲王荒谬,兆布完全是奉旨办差,何错之有?”

    绵愉道:“什么叫奉旨办差?兆布出兵,可有两宫懿旨吗?”

    崇恩道:“之前两宫太后说得清清楚楚,任何人等,不得在非法聚集,逼迫两宫太后,一旦触犯,格杀勿论。也就是说,这是一个长期有效的旨意,乃是自动触发,所以兆布出兵,自然名正言顺。”

    这当然算是强词夺理的,不管任何理由都掩饰不了兆布无旨出兵。

    接下来,又一个接着一个旗人大臣,纷纷站出来。

    “太后娘娘,奴才请捉拿兆布,明正典刑。”

    “奴才附议。”

    “奴才附议。”

    “奴才附议!”

    在场文武百官,旗人大臣一个接着一个站出来。

    军机大臣之中,有一半人站出来。

    满朝文武中,八成旗人大臣,全部站出来。

    上上次,对八旗兵大开杀戒,那还只是底层八旗兵。

    上一次,对八旗无赖大开杀戒,也只是底层。

    但这一次,一千多名八旗老叟,可就不是底层了,他们被抓捕的子孙,也不是底层了。

    已经清点出来了,总共杀了一千六百多人。

    其中不乏旗人官员,光在内务府办差的,就有二百多人。

    眼下,顿时一边倒的架势。

    紧接着,有一老翁颤颤巍巍出列,躬身道:“臣,附议!”

    所有人一愕,竟然是翁心存?

    历史上此公去年死的,没有熬过冬天。

    而在这个世界,或许是因为杀子之仇支撑着,使得他熬过了去年冬天。

    但,身体显然也是不佳。

    其实,他算是隐忍的,心中坚决判断自己的儿子翁同书就是被苏曳所杀,充满了刻骨的仇恨。

    但一直以来,他都没有出面攻讦过苏曳。

    而如今,他觉得自己很难熬得过这个冬天了,觉得再不出声,就没有机会了。

    而且历史上,此人和肃顺交恶被革职,一直到辛酉政变之后才被重新重用。

    在这个世界,他们拥有共同的敌人,所以也没有交恶,一直到现在此人都是协办大学士。

    而且,还是同治皇帝的老师,只不过因为身体年迈,不少时候都是翁同龢代为上课。

    见到翁心存出列,周祖培、焦佑瀛这两个汉人议政大臣,低着头一声不发。

    在很多汉人大臣来说,所谓旗务改革一之事,是你们八旗的家事,我们汉人无权过问,正好可以置身事外。

    而在场还有两个人,一个是前江宁将军托明阿,还有一个是前广州将军穆克德讷。

    这两人在苏曳面前,口口声声自称奴才。

    托明阿在南京的时候见到苏曳的威风,内心已经下定决心,一定要抓住最后的机会,重新投入苏曳帐下,获得重用。

    进京之后,他发现这个机会一直都在。

    他也是旗人,而且是一品高官,只要他当众宣布,他支持苏曳的旗务改革,那就是一个投名状。

    一定会获得重用。

    所以他已经痛下决心,回京之后,一定要找到一个好机会,慷慨陈词,支持旗务改革,交上这份投名状。

    但是回京之后,他发现整个气氛是完全不一样的。

    在南京,完全就是苏曳的地盘,所有人对他都是敬仰和服从。

    而到了京城,就仿佛进到了敌境一般。

    所有的旗人对苏曳,都是恨之入骨,喊打喊杀。

    尤其载垣,作为一个军机大臣领班,此时臭狗屎一般的境遇,更加让人畏惧。

    京城是一个人情社会,尤其是内城,有人捧着你,你才是爷。

    没人碰你,官职再高,又有何用?

    而今日朝堂上的刀光剑影,更是让他畏惧。

    自己这一二百斤承受得起吗?只怕自己刚喊出口,还来不及掌握权力,就已经被唾沫星子砸死,就已经粉身碎骨了。

    于是,托明阿最后再鼓起一下勇气,然后彻底放弃,怂了。

    他不由得望向前广州将军穆克德讷,发现对方也是低头不语。

    算了,算了。

    没有这本事,就不充这个英雄好汉了。

    今天的朝会,本来有很多事情的,最终变成只有一件事情。

    无数的八旗大臣,集体向太后施压,逼迫抓捕兆布,明正典刑。

    慈安太后娇躯发抖,双眸通红。

    忽然间,小皇帝说了一句话:“这兆布,这么坏吗?”

    这话一出,全场震惊。

    八旗大臣狂喜。

    皇上虽然只有八岁,但毕竟是皇上啊。

    顿时,有人出列道:“是啊,皇上。这兆布没有圣旨,擅自出兵抓捕旗人官员,大开杀戒,形同谋反,罪大恶极啊。”

    “闭嘴!”慈安太后忍不住道:“你知道什么?”

    然后,她直接喊道:“散朝。”

    接着,直接牵着小皇帝离开了乾清宫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回到钟粹宫后。

    慈安太后颤抖道:“是谁教你这么说的?”

    小皇帝道:“没有谁教儿臣,但是兆布确实乱杀人了。”

    慈安太后道:“以后这样的话,一个字都不许说。”

    小皇帝道:“兆布是不是苏师傅的人?内务府都是朕的家奴,苏师傅是不是要解散内务府啊?”

    慈安太后道:“闭嘴,闭嘴。”

    接着,她前所未有的严厉道:“载淳,你年龄还小,很多事情还不懂。从现在开始,关于你苏师傅的事情,你一个字都不要说,一个字都不要提。”

    小皇帝道:“儿臣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接下来,整个京城,不断有人发丧。

    满城悲愤。

    整个朝廷就只有一个议题,捉拿兆布,明正典刑。

    慈安太后,又开了两次朝会。

    但每一次朝会,都是有无数的八旗大臣上奏,请太后下旨捉拿兆布。

    其他议题,几乎全部被搁置。

    每一次,慈安太后都只能强行散朝。

    她再一次进入寝食难安,不断清减下去。

    她真觉得每一日,都是度日如年。

    而就在这个时候。

    苏曳回京!

    这个消息,瞬间如同一阵风一般,刮过了整个京城。

    所有文武百官,奔走相告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苏曳回京之后。

    见到了跪在地上的兆布。

    “王爷,是卑职擅自动了军队,请王爷降罪。”

    “卑职,死不足惜。”

    苏曳将他搀扶起来,缓缓道:“不,你不但无罪,反而有功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有任何思想压力,继续做你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有我在,任何人都休想奈何你。”

    兆布重重叩首,道:“奴才谢主子隆恩。”

    苏曳本能就要驳斥,什么奴才,什么主子。